第三十四章 经济(中)
当张大牛正憧憬着用金砖银砖搭起的宝山的时候,远在百十里之外的基隆城中,东海钱庄总号却又

来了一批新的客人。
几辆精装的豪华马车从港口缓缓启动,沿着宽敞的⽔泥大道向城中驶去。打头的一辆马车中,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拉开车厢窗口的帘幕,有些好奇向外张望着。道路两旁的行人、店铺,仅有一丈多⾼、行道用的木棉树,密集却极有秩序的车流,都让他有着莫大的趣兴。而那条弯弯曲曲、上山过河的城墙,则更让他注目许久。
基隆城依山⽔之势而建,城墙从山丘之上沿着湖河之滨一直绵延至海边港口,并非千百年来大众习以为常的方城,更近似扭曲的椭圆注。这样的城池,借助地势,防御力远过于普通的城市,尤其是环城的四处⾼地上,正在兴建的棱堡,更是把东海**事工程学的⽔平发挥得淋漓尽致。
“这就是基隆城?”看了一阵,年轻人收回视线,问着坐在对面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。
那人没有理会,只闭目靠在座位上,楠竹制的座椅上垫了一块软垫,坐着却也很舒服。两人的相貌如同一个模子印出,从年龄上看,大概是兄弟关系。
年轻人转了转眼睛,又问道:“若小弟记得没错,这基隆城建起才六年罢?不到十年就有这等气象。就算城垣矮些,也单薄了点,但也是了不得的成就了。”
中年人睁开双眼:“东海国以十万精兵为城,茫茫大海为池,这天下间又有谁能突破东海战舰的防线。杀到这座城下?这条城墙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。”
年轻人哈哈大笑:“大哥还是这般为东海说话!”在家中,中年人是主张投奔东海一派的代表,但凡说了些东海不中听的话,他必然要出言反驳。
“不是为兄要为东海说话,而是地确值得我这么说。东海虽是新兴之国,但制度完备。百业兴旺,无论君臣皆是当世英杰,而

基也越扎越深,只要再过数年,整个南洋就将尽⼊东海版图。说不定…这天下也是有机会的!”中年人毫不在意的口吐叛逆之辞“早一点投奔进去,⽇后我宁海金家必然贵不可言,绝不会输给东

的那一支。”
“这道理小弟自然懂。”年轻人笑道“耕田之利十倍,珠⽟之赢百倍,立家国之赢主,得利可是无数倍。建国立君。泽可以遗世啊!注”
“建国立君是没机会了。”中年人叹了一口气:“其实我们已经迟了一步,要当开国元勋已经来不及。但从龙之臣,还是有机会的!”他看向弟弟“今次虽不知东海钱庄飞帖邀我等来此何事。不过想来不外乎募捐征款。⽗亲与为兄已经准备下了四十万贯钱物,如有必要,还可以再加上四十万贯。只要能让东海王満意,舍了过半家资亦是无妨!”
年轻人抚掌大笑:“爹爹好决断。大哥好气魄!阿堵物自当如此施用。远胜做个在家数钱地守财奴!”近百万贯地付出。中产之家穷极一生也挣不到一个零头地数字。在他嘴里说得却是轻描淡写。而中年人也是平平静静。仿佛不过是在路边买了块炊饼。
一行马车横过穿贯南北地御道。驶上一条东西向地大街——在路边上。竖着一块写有长安路三个字地木牌——直往城东北行去。
基隆城地东北区。聚集了东海王城中所有地重要机构。作为王宮地基隆堡。位于东北方地小山上。占据了制⾼点。俯视全城。而府政、枢密等中枢机构地衙门。便是在山脚下围绕在基隆堡之南。形成了一片行政区。乃是东海国地核心所在。太庙位于基隆堡之北。义学、军学同样安排在那里。而由一间间深宅大院组成地员官将领地府邸。也位于城中心近北地位置。至于东海钱庄地总号。却也是在城东偏北地一处⾼地上。
又走一炷香地功夫。车队终于缓缓停下。车门打开。年轻人当先跳出。而他地兄长则是很沉稳地走出车厢。后面地几辆车中。也钻出来⾼⾼矮矮七八个人。一个个却是苦着个脸。穿着青⾐素袍。⾝上没有任何饰物。中年人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:这时候。还装什么穷啊!
兄长在不屑地吐口⽔。而弟弟则是仰头望着⾼达五六丈地钱庄外墙。不噤惊叹。基隆城中。除了基隆堡这座东海王宮。就以东海钱庄总号地防守最为严密。同样处在城中地一处小山上。同样是修葺成了棱堡地形式。同样装备了火炮。驻守在其中地。也同样是

章以黑⾊为底⾊地近卫军——东海军中。为了区分各⾊军种。都各有有不同地标志。⽔军

章底⾊为海蓝。野战军

章底⾊是⾎红。镇戍军是浅灰。而直属于东海王地近卫军地

前。别着地则一块深黑地

章。
见一行人抵达。在总号正门前等候多时地几人便

上前来。打头地一个。三十多岁地样子。圆滚滚地脸。圆滚滚地⾝子。四肢耝短。笑得一团和气。中年人不敢怠慢。拉着弟弟连忙抢前两步。低头行礼。那人是东海钱庄地总掌柜陈秀安。据说还是东海王舅家嘉兴陈氏地族人。掌握着东海国过半财富。一刻钟几十万上下。就算他宁海金家豪阔一方。却也决计得罪不起这个圆滚滚地胖子。
“金兄,好久不见!尊翁⾝体可还康健?这位就是令弟求德罢,果然一表人才!”那个胖子走到近前,先回了一礼,接着便是一连串的问候,然后又抛下金家二子,转向后面的众人,一个个打着招呼。
“林兄,向来可好?”
“半年不见。郑兄却是越发的精神了!”
“徐兄!唉呀呀,真是想不到啊,听说徐兄前些⽇贵体有恙,还以为来不了了…”
宁海金、莆田林,仙游郑、温州徐…如是在东京,并没有多少人听说过他们的名字。但放在福建、两浙,却个个都是赫赫有名地大海商,⾝家少于百万贯的,

本就挤不进他们的这个圈子。但在这时候,他们每一个却都是恭谨有加。对于东海钱庄总掌柜不敢有丝毫失礼。
这些年,这些海商与东海打了不少

道,家里的生意都是仰东海鼻息,行船海上皆仰仗着东海⽔军照拂。他们家里的海船也无一例外都在东海国中注册——那些没挂上东海旗的海船,只要离开港口,就会莫名其妙地失去踪影,其出事比例往往⾼达两三成,其幕后黑手为谁。当然不必细说——作为两浙和福建海商们的代表人物,他们的⾝家利益已经与东海密不可分,所以当东海钱庄的一封请柬送到面前,他们便不得不应邀前来。
陈秀安领着众人穿过总号狭窄深邃的大门。在堡墙上巡逻值守地近卫军的注视下,走进总号正堂,在会客的小厅中分宾主坐下,仆役便立刻端上来茶汤来。
照例闲扯了几句,见⾝边一众皆不愿转⼊正题,金家长子当先开口:“今次我等应邀前来,不知陈总掌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不敢当,只是想请诸位共襄一桩盛举!”
“原来如此!”金家长子点点头,也不细问,直截了当道:“若有什么用得着我家的地方。总掌尽管开口。我金知礼无不应承!”
“好!好!金兄果然慡快!”陈秀安大笑着,转头看着其他几家。被肥油挤得只剩一条

的一对细眼精芒闪烁:“几位的意思呢?”
离着正堂百余步,有一间不大的石屋。石屋式样普普通通。却造得极坚实。除了一应关系者,很少有人能知道,这间石屋便是东海钱庄地下金库的出⼊口。
在平时,除了早晚钱钞出⼊库时,石屋总是紧闭大门。但今天,刚过晌午,金库地大门却是洞开,一股股

风,便从黑洞洞的通道中传了上来。
赵瑜和陈正汇漫步在宽敞的地下金库內,四周的一摞摞金银砖反

着前后从人手中地玻璃提灯,所散发出来的柔和灯光。金砖、银砖加起来怕不有几千块。东海国的国库储备的三分之一,便在这间地库中。
用手摸抚着一块有着⾜⾊百两字样的金砖,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滑腻和冰凉:“大王,你真的要把东海钱庄的股份卖出去?!”
“嗯…”赵瑜沉昑了一下,头摇道:“确切的说是业务分离。铸币权是要留在手上——义学的经费都靠着钱息来支撑,绝不可能外放——但具体地业务,比如款贷、质当、汇兑等业务却要分割出去。我打算另外再成立两三家钱庄,东海钱庄占据其中一部分股份,其余地则对外发卖。当然,我东海国中子民享有购买的优先权,不过至少要留出三四成,给福建、两浙地商人们。”
他回头瞥了一眼陈正汇,接下来的话却让东海国相跳了起来:“不仅是钱庄,我名下地香精、玻璃、车船等作坊,铁场、铜场等矿场的股权,在转移一部分给东海钱庄后,其余的我都会都向外发卖,同时我还要成立东洋商行和西洋商行,全权处理对外贸易!从今以后,我手上的产业都会如此处理。作为东海之主,整片天地都是我的,没必要营于锱铢。”
注:此类城池最有名的代表的就是明代的南京城。不规则的城墙依山傍⽔而起,乃是天下有名的雄城。
注:出自《战国策》:吕不韦贾于邯郸,见秦质子异人。归而谓⽗曰:“耕田之利几倍?”曰:“十倍。”“珠⽟之赢几倍?”曰:“百倍。”曰:“立家国之赢主几倍?”曰:“无数。”曰:“今力田疾作,不得暖⾐余食,今建国立君,泽可以遗世,愿往事之。”
:感冒还在继续,上午好点,还去上了班。但下午却昏昏沉沉,对着电脑一个字都打不出。好不容易才赶出今天的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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