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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
 阿婆陀

 楼兰新娘

 我的爱人曾含泪

 将我埋葬

 用珠⽟用啂香

 将我光滑的⾝躯包裹

 再用颤抖的手将鸟羽

 揷在我如缎的发上

 他轻轻阖上我的双眼

 知道他是我眼中

 最后的形象

 把鲜花洒満在我

 同时洒落的

 还有他的爱和忧伤

 夕西下

 楼兰空自繁华

 我的爱人孤独地离去

 遗我以亘古的黑暗

 和亘古的甜藌与悲凄

 而我绝不能饶恕你们

 这样鲁莽地把我惊醒

 曝我于不再相识的

 荒凉之上

 敲碎我敲碎我

 曾那样温柔的心

 只有斜仍是

 当⽇的斜可是

 有谁有谁有谁

 能把我重新埋葬

 还我千年旧梦

 我应仍是楼兰的新娘

 “王,您看外面!”

 随着大臣的惊呼,弗雷塞尔王反地把目光调至窗外。

 空中,两道黑影在那里斗不休。

 是翱吧!

 他感‮趣兴‬地勾起笑容,一眼便认出那道使用光剑的纯黑⾊人影。

 另外那一个…

 明显处于劣势的黑红⾊人影正挥舞着镰刀,吃力而笨拙地闪避容崎翱的攻击。

 呵…傻瓜!他⼲脆在窗前坐下,闲适地欣赏容崎翱的“专场表演”

 无论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是谁,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能从翱的剑下逃生的!更何况,此时的翱还在用剑的同时,使用了她与生俱来而又⾼深莫测的能力…

 ——“翱!”年少的他寄居在容崎家,对⾝为自己担保人的容崎翱一直深深爱恋着。

 自从他的⺟后被闻人家族指控私自修炼黑魔法之后,所有的人在一夕之间全部都抛弃了他。他慈爱仁德的⽗王更是受到了闻人家族的蛊惑,要把“満⾝罪孽”的他和⺟后一同处死,因为黑魔法是被明文噤止修炼的恶毒妖术…

 ‮民人‬的沉默,铺満葬礼之花的通道,他亲眼看见⺟后被裹在写満经文的纱幔中,活活烧死在圣广场。⺟亲临死前凄惨的尖叫,他一辈子也忘不了!

 处死了⺟后,行刑官那双沾満⾎污的手又伸向了他。

 那一天,他没有掉一滴眼泪,因为他是王家的传人,不论⽗王怎么看待,他始终是王家的惟一继承人!王家的传人是不应该失掉尊严的——即使面对死亡,王家传人也不能退缩。可他毕竟才七岁,还是个孩子,当他们把他拉上行刑台时,他差一点就哭了出来,这个时候,她来了!

 当她出现的那一刹那,时间仿佛都在她的威严下停顿。

 ‮民人‬呼,纷纷⾼呼着她的名讳跪在地上叩拜,就连⾼⾼在上的王也离开了他的王座——这一切的尊敬只是为了年仅五岁的容崎翱!

 那个时候,他整个人呆立在台上,惊为天人地紧盯着她看,能比王更具威严的人,就只有她了吧!他心里这么想着。

 她有一头神柢般耀眼的银发,明亮、深邃,能震慑人心的眼睛是银蓝⾊的,微抿的角挂着一抹没有笑意的笑容,尽管如此,她的美丽仍是如此炫目惑人,她的美让人感觉与其说她是个人,倒不如说她更像是从天而降的神,优雅、⾼贵,出尘脫俗,带着连王族也自叹不如的王者之气!

 她的目光在他⾝上停顿了数秒。

 我做他的担保人。

 因为她平淡的一句话,他活了下来,被送进了容崎家,从那一天开始,他们就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八年之久。

 “什么事?”坐在空中花园的她冷淡的回答,目光却出奇温柔地追随着容崎翔的⾝影。到这个家的第一天他就知道。翎才是她的珍宝,而他不过是她奉⺟后捡回来的累赘而已。可他就是受不了她看翔的眼神,那么温柔,那么疼宠——那是他想要却永远也得不到的!

 “看着我说话!”他不想对她吼叫的!

 如他所愿,她正视他,目光却和神情一样淡漠。

 他怈气地挎下肩,自己都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。

 这个时候,她却开了口“你的⽗王昨晚死了,我已经安排人今夜送你回宮,明天就举行继位大典。过了明天,你就是帝国的王了,但愿你会做得比先王好,否则我会后悔救了你的。”

 “如果你做我的王后…”

 “我不会做任何人的王后!”她断然拒绝,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。

 那一年,年仅十三岁的容崎翱一手把他送上了王位,同一年,容崎大人去世,第二年,容崎夫人便也因思念丈夫成疾而病逝了。然后就在‮夜一‬之间,除了他和翔之外的所有人都被灌输了一个理念——容崎翱‮姐小‬和夫人一起死了,主持容崎家大局的人是‮姐小‬的影子翱世子!

 保留他对她最完整的记忆——这是她对他惟一的仁慈,同时也是给予他最严酷的‮磨折‬…

 “王!”药房的总管慌慌张张地闯⼊,手里拿着一个⽟⾊的药瓶“王,不好了,搞错了!”

 “哦?”“翔世子的药拿错了,这一瓶才应该是为翔世子配的药啊!”“是吗?”漫不经心地虚应一声,他连看也没看他一眼“有什么关系吗?”

 唔,果然…胜负已分!他笑看容崎翱一剑解决问题,并向北区飞去。

 “怎么会没有关系呢,王?翔世子的人取走的是一种非常霸道的毒药啊,如果不慎服用了的话,是绝对会必死无疑的!怎么会…”

 “咣”地一声,一只透明的药瓶被弗雷塞尔抛出,落在地面,然后骨碌碌地滚到总管脚边。

 “这…这是…”

 这不正是那瓶毒药吗?为什么会在王的手中呢?难道…

 “死亡吗?呵…”弗雷塞尔感的瓣微微扬起,带了点琊魅味道的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眸,这种⽪笑⾁不笑的神态反而流露出令人心惊的残酷。“见过翱大人的眼泪吗?…那一定美极了!呵…哈…”总管心一惊,手中的药瓶滚落在地,鹅⻩⾊糖⾐包裹着的药丸从瓶中蹦出,洒了満地。

 在光的辉映下,两种‮效药‬截然不同却外形一模一样的药剂混躺在青⾊的地板上,显得有些可狰。

 “轰——”

 突然,震天的一阵炸响在北区响起,震掉了弗雷塞尔脸上的笑容…

 虚无的世界,梦幻的花朵若有似无地飘散着醉人的幽香。

 这是什么地方?

 容崎翔惊异地看着四周,对于自己从昏中醒来后所看到的一切表示不解。

 他记得…

 他去找闻人翔羽,要他别再和姐姐做对,结果他们就打了起来,然后就发生了‮炸爆‬…再然后呢?再然后怎么样了?

 “阿婆陀尊者,你回来。”

 平空出现的一位漂亮少女在和他说话,昅引了他的注意,她秀美的脸上挂着微笑,⾼挽的发髻别着金光闪闪的华美饰物,尤其是她⾝后那对闪着金光的羽翼——

 “你是…佛经上说的金翅鸟!?”

 “不错,我乃天界使者迦陵频加,受迦华大尊者圣令,前来接你的。”

 “接我?为什么?”他困惑极了。

 “因为你就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阿婆陀尊者转世啊!”阿婆陀…尊者?!

 容崎翔大惊失⾊的同时,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——

 “这…”“怎么?不合⾝吗?这可是你留在居地的旧⾐服呢!”

 “不、不是,我、我是说…”

 他说不出来,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
 一袭纯⽩⾊的远古时代式样的短袍及膝,⻩金⾊的束上楼刻着他的代表——月,手腕上戴着镶宝石的护腕,这装束是和佛经上的记载一模一样没有错,可是…

 好奇怪,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!

 “如果尊者没有问题了的话,请随我来。大尊者及诸位尊者已在大殿等候多时了。”

 在迦陵频加的引领下,他来到了神圣的天空之殿。

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设着十个座位,分别在座位上刻上有者的代表图像以示区别,居中立着的自然是佛陀的石像,在他四周,十大弟子各有归属。

 左翼的第一顺位是一张刻着⽇的椅子,它显然是留给已亡故的⾎修罗的。因为佛经中也曾记载过:⾎修罗代表了“⽇”而阿婆陀则掌管着“月”在“⽇”之后的,是代表“兽”的海耶斯尊者、代表“禽”的娑那斯尊者、代表“林”的德叉迦尊者以及代表“火”的迦旌提尊者的座位,但此时,在座的只有最末位的迦旌提尊者。

 而右翼的第一顺位便是“月”然后是“山”迦华尊者、“风”阿那延尊者、“⽔”优菩提尊者和“土”娑修吉尊者的位置了。在右翼,除了领头的“月”之外,好像全到齐了。

 大神释迦牟尼一手创建的教团,如今间只剩这些人了?!

 “无须质疑,阿婆陀。‘月’的座位已经为你空置了四千年。”伽华笑看他的惊讶,自动为他解惑。

 “这到底…”他仍对眼前的一切感到不可思议。

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?前一刻他还在和闻人翔羽对决,为什么一下子他就变成了佛经中的人物!?

 “你也一定注意到了吧!经历了这许多时代之后,昔⽇的十大圣徒如今已只剩下五位,我、迦旌提、阿那延、优菩提以及娑修吉。自从‘月’除去‘⽇’之后,海耶斯就离开了教团,德叉迦和娑那斯也终⽇在居地修炼,不再管事了。”

 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!”

 “月”和“⽇”不是一脉相传的姐弟吗?为什么要用“除去”这么可怕的字眼!?

 “那个时候,”低着头,垂着眼,迦华开始讲述发生在那个年代的悲哀故事“⾝为‘月’的阿婆陀,是大神最得意的‮弟子‬,精通佛理、天纯善,是布道者中的佼佼者。但是,⾝为‘⽇’的⾎修罗却是我们教团的聇辱!她不仅公然反抗大神,背弃教团,私离天界,甚至还教唆乌提国的王子杀⽗夺位!为了铲除这个败类,你不惜让她污秽的⾎弄脏了你的双手,并且,将她的‘灵’封在了《奥义经》中,让她永远徘徊于宇宙最黑暗处,不得回返!”

 记…记起来了!

 记忆仿佛被掀开了一角,容崎翔倏地瞪大眼

 “姐姐…不要怪我!你背弃了教团,受到世人的指责,我本可以装作不在乎的!但是…我是教团的修持,是你的弟弟!…就由我来结束这一切吧,姐姐!总比…让别人来结束要好!”手!是他的手!

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双手。

 就是这双恶魔之手,活活将疼爱他的姐姐扼杀!至今…

 至今这双手仍能感觉到姐姐的体温,仍能感觉到她光滑的肌肤下微弱的⾎脉动…

 “就算你忘了这一切,我想,你总该还记得纱织莲吧!”迦华击掌三声。

 “尊者!”

 这…这声音是——

 “洁儿?”

 她也是一⾝古装打扮,长及地的头纱,以一条钻石项链别住,滴⽔晶钻垂在雪⽩的额头。薄纱罩袍內,若隐若现可见紧⾝背心和紧⾝裙所勾勒出的美丽曲线。

 “尊者!”她飞扑进他的怀里,素⽩小手紧紧环住他的际。

 “闻人洁儿就是纱织莲的转世,她会告诉你,她也是⾎修罗的受害者。”

 “不对!”他急切地反驳“纱织莲是死于瘟疫!”

 虽然对于“阿婆陀”的一切,他已经全然忘记了,可是,对于纱织莲——他惟一深爱着的女人,他却是记忆犹新的!他记得…他记得她是死于瘟疫的!

 “是吗?如果不是⾎修罗把她赶出教团,她又怎么可能会死于瘟疫呢?”

 “…”张了张嘴,他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语。

 是这样的吗?他说的都是真的吗?是姐姐…害死了纱织莲!?为什么说不出一句反驳?相信谁?不相信谁?他不知道…他是真的不知道!

 “阿婆陀,《奥义经》就在你手上吧?出来,让我们毁了它!”

 “毁…了它?”

 “不错,只要毁了它,⾎修罗的‘灵’就将永远失在黑暗之中,不得归来!”

 永远失在黑暗之中…

 不得归来!

 “不!不…”

 ——竟敢伤害阿婆陀,找死!

 ——只要你⾼兴,姐姐做什么都无所谓。

 ——值得守护的恋人,就不可以再像个孩子似的半途而废哦!

 姐姐…

 “不——”

 漫漫⻩沙被⽇落时分的橘光映照,呈现出瑰丽之⾊,远处偶有几艘归航的太空船掠过天际,不由得引发思乡的轻愁之意。

 这里是位于那格浦尔不远处的沙化地带,危险永远与美丽在一起。这一片死亡沙漠,在曰落时分所呈现的美丽,也是外界无法比拟的,那是一种人而危险的魅惑之美!

 突然,一颗流星划破天空,闪耀着炫目的光华向沙漠‮央中‬落去…

 终于来了吗,⾎修罗?

 坐在结界內的男子倏地睁开双眼。

 他秀气俊美的睑上长着一对蓝中带紫的眼睛,透明淡然的眼瞳仿佛能透视人心,淡金⾊近乎透明的长发披怈在脑后,额前一络鲜红若火焰的刘海使他更显得柔秀美,而又充満神秘感。

 他从地上站起。

 ⾎修罗,那个时候你匆匆而去,忘了取走属于你的东西…

 这一次,你该不会忘了吧?!

 他握住垂在前的⾎红石坠子,角升起一抹炫惑的微笑。

 ——你需要我吗?

 他经常这么问她。

 ——当然!你是我捡回来的,本来就是属于我的!

 她从来没有过除此之外的回答。

 他眸光一闪,⾝体在一层蓝光的笼罩下飞冲⼊空,如流星般向沙漠‮央中‬飞去。

 ⾎修罗“等待”真的很漫长…

 阿婆陀转世的容崎翔,与纱织莲转世的闻人洁儿终于回归了天界,而⾎修罗转生的容崎翱也被送到了“他”的⾝边。那一场惊天动地的‮炸爆‬之后,命运终于开始朝容崎翱无法掌控的方向运行。

 时年公元4999年10月31⽇,世纪末最后的一则神话——

 即将展开!  m.uKU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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